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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木曰凌霄

廖天元        2023-03-3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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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知道我在加班,依然给我打来电话。语气里有种欣喜,问我:“娃,有个好消息你听不听?”这个“老小孩”,居然学会了卖关子。我说:“妈,快晚上十二点了,洗洗睡吧。”母亲在电话里支吾了一下,没料到我会这么回答她,有些悻悻然,最后还是忍不住说:“凌霄花开了!”

心头蓦地有几分惊喜,这花居然不声不响地背着我开了。离开家的那个下午,我特意去为它浇了浇水,告了告别。彼时,它小小巧巧的叶子,顺着窗台的护栏,深深浅浅绿了一地。

细说起来,我是很久很久以前就“认识”凌霄花的。

知道它的名字,是从舒婷诗中。舒婷说,“我如果爱你,绝不学攀援的凌霄花,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;我如果爱你,绝不学痴情的鸟儿,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……”从此在脑海里,对攀援的凌霄花留下鄙薄而深刻的记忆。

直到有一年到扬州,一个连空气都充满诗意和故事的地方。

办完事情后,朋友带我到瘦西湖。金山脚下的“枯木逢春”景观让我深深震撼:两根残骸树桩傲然挺立,手腕粗的凌霄攀援而上。满树的绿阴如染,橙红色的凌霄花点缀其间,远远望去,宛若一幅热烈奔放的风景画。

这树桩,是有故事的千年银杏,被突然而至的雷电袭击,戛然枯死。而凌霄花,却以攀援的姿态,赋予银杏苍凉倔强的静寂之美,赋予银杏另一种生命。我在树下仰视和惊叹,那一刻,突然想起了什么叫彼此依附和成全。

母亲在阳台种的凌霄花,是我去年初逛花市无意遇见的。那天,在花市,见一盆青花瓷煞是好看,只是中间,突兀埋有一截光秃秃的枝丫。卖花的人见我诧异,忙笑着说:“这是凌霄花呢。”老板嘴甜,说“凌霄凌霄,买花的人志存高远,壮志凌云。”

这样一听,我的心里竟生出几分敬重。我特别好奇,没想到凌霄花的花语还可以如此解读。多年来,我只记住了它的攀援,如此看来,是先入为主造成了我的偏见。连盆带土,把凌霄买回家,看它如何藤蔓缠绕,改写我的偏见,改写被诗化的标签。

自然是时光给了耐心答案。经历一季的春雨润化,那一截神奇的木桩,在今年初夏,已经伸展出根根曼妙的枝条,攀援着窗棂,开始探索外边新奇的世界。

一天,夕阳晚照的时候,我站在窗前凝望,凌霄花苞已浅浅冒了出来,我似乎听见它欢快的呼吸。这个声音,来自凌霄花的奋斗。我知道从一截枯败枝丫开始,它就在依靠自己。它用尽力气,抽出枝与叶。没人能知道,这期间它历经的等待和漠视。

没想到离家不过十余天,它就开始回应对我的期待,那红红的花开得茂密,还是稀疏?谦逊还是张扬?

母亲说:“自己回来看。”

我知道母亲念我了,而我,也念着三岁的豆豆。前一日,她让我视频通话,眼泪汪汪地喊我:“爸爸,我想你了,想你抱抱!”然后,她又说:“爸爸,你回来的时候,给我买汪汪队的玩具好不好,要有总部和莱德队长哦。”我迫不及待地催促她挂上电话,那一瞬,我潮湿了眼睛。

我知道这个娃,想我。我也想家,想看看凌霄花开的盛况。

读《大自然的八堂课》,我才懂得,大自然教给人们一个最重要的道理便是相互依存。比如凌霄对窗台的攀援,母亲和孩子对我的依恋。读书时,老师讲强者生存,如今看来,这说法多么富有争议。事实上,生存很多时候靠的是合作。没有人是一座孤岛,可以自全。

做一株凌霄花,又怎么样呢?在时间的光阴里,分开时,我们各自努力,分头向好,待有朝一日,彼此依存、彼此陪伴、彼此成全。这,或是最好的关联。

编辑/一审:周睿    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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