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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妈妈,早点回来。”

朱华贤        2021-09-0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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妈妈拎包一开门,昕昕立即奔向北窗,那里有张高20厘米的方凳,专供昕昕垫脚。北窗下面一截是固定的钢化玻璃,上面一截可移动。昕昕4岁,个头1米出头,头发与窗框齐平。只有垫着凳,双手才能扒住窗棂,下巴才能搁在横条上,头才探得出去。

昕昕家住16楼,坐电梯到一楼,顺利时,一两分钟,上下班高峰,要三四分钟甚至更长。昕昕可不管时间,他踮起脚,半挂半撑地趴着,两眼直直地盯着,盯着。一见妈妈从单元门出来,就扯开喉咙:“妈妈再见!晚上早点回来!”毕竟相距16层楼,有时楼下能听到,妈妈就会仰起头,挥挥手;有时,比如有风,不一定能听到。见妈妈没回望,昕昕就鼓起嘴巴,两手圈个圆,再喊一遍。几次以后,妈妈心领神会了,不管听到没有,走出单元门时,她都会仰起脸,向上挥挥手。

昕昕的外公原来也是语文老师。他对昕昕说:“你每次都说‘妈妈早点回来’,太单调,能不能换成别的?比如‘妈妈快乐’‘妈妈,我想您’……”昕昕眼珠一转,坚决地说:“我就喊妈妈早点回来,我只要妈妈早点回来。”昕昕和妈妈相处的时间太短了,他只想好好地黏黏妈妈。妈妈何尝不想同昕昕多呆一会儿呢?孩子毕竟还小。可是,她实在忙。她有初二两个班的语文课,每个班都有45个学生,光批改作文,就够她忙的。她还是其中一个班的班主任。凡是工作日,她早晨7点前肯定出门,晚上6点半后才回家。早饭和中饭自然在学校吃。人到中年,总想干出一点名堂,职称啊,荣誉啊,谁不想争取一下?有段时间,为了课题,她索性晚饭也在学校食堂解决。是昕昕的外公提出强烈抗议后,才无奈放弃的:难道你没有觉察到,你晚饭不回来吃,昕昕没好好地吃过一顿饭,总是说等妈妈回来一道吃。学校里的事要尽心,可养孩子也不是小事啊!

昕昕家与外公外婆家是楼上楼下,吃饭在一起。因为昕昕妈妈回来迟,晚饭都在6点半后吃。有时等不及,昕昕外公和爸爸就先吃了,边吃边等。一见吃饭,昕昕就故意躲到小房间自己玩,有时硬要他吃,他也心不在焉。吃饭时,耳朵一直监听着门外的声音,一听到电梯声,他立即扔下筷子,鞋子也不穿,飞奔着去开门,然后喊着“妈妈!”一头撞进妈妈怀里。自然,也闹过笑话。那晚,昕昕喊着妈妈,正想扑过去,抬头一看傻了眼,原来是楼上的孙叔叔来串门,他的脸“刷”地红了个遍。

至少有半年了,为了说一声“妈妈早点回来”,他和妈妈起得一样早,他不希望妈妈去上班时自己还在熟睡。曾有几次,昕昕醒来时,妈妈走了。他哭得很伤心,外婆怎么劝说、安慰都没用。最后想了一个办法,才算勉强通过:外婆把昕昕送到学校大门口,约妈妈出来,昕昕当面给妈妈说:“妈妈,晚上早点回来。”

垫着方凳,踮起脚尖,趴着窗棂,看到妈妈的身影后,高高地喊着:“妈妈早点回来!”一次次,就这样,成了标配。有一天,昕昕趴着趴着,突然嚎啕大哭。正在洗碗的外婆大吃一惊:“怎么啦?”可昕昕只是哭。“是不是磕疼了?”外婆问。昕昕摇摇头。“到底怎么啦?”外婆检查着他的身体,“你说呀!”昕昕边哭边说:“我没有看到妈妈。”“今天下雨,妈妈穿雨披,你认不出来。”外婆说。“不,我认得妈妈的雨披。”昕昕很坚持。“要不,是你没注意。”外婆接着安慰。“不!”昕昕有些急了,小拳头胡乱地砸向外婆,“我一眨不眨地盯着。”“那是怎么回事?要不,我打电话问问。”外婆说。昕昕啜泣着点头。原来,电瓶车停在地下车库,妈妈是从西边的地下通道出门的。昕昕一把夺过手机,带着哭音:“妈妈早点回来!”

遗憾的是,妈妈似乎总是最后一个回家。有时,即使回家,昕昕也没法黏着妈妈。家长的电话,差不多每晚都有,还常常煲电话粥。每当这时,昕昕就抱着妈妈的腿,眼巴巴地望着,喃喃地叫着“妈妈、妈妈……”妈妈一手举着手机,一手摩娑着昕昕的头。

编辑/一审:周睿    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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