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毕业季:用一张照片,和过去说“再见”

记者 梁童童        2021-07-0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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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是一年毕业季,在与过去的学习生涯告别之际,孩子们有了怎样的成长和收获?如果要拍一张照片,作为这段时光的一份纪念,他们又会选择在哪里拍?和谁一起拍?我们采访了几位孩子和家长,听一听他们的故事。

和朋友一起,互相支持 共同成长

“我想跟宇飞在教学楼前拍一张照片,因为离家学习生活,朋友们,特别是宇飞,我们互相给予了很大的支持。”

3年前的9月,曾胜昊离开了家乡,到外地上初中。

整个小学阶段,胜昊的成绩在班里都算是拔尖的。但到了初中,面临的竞争压力大了许多,加上陌生的环境,胜昊十分不适应,成绩下降了很多,甚至还考过班里倒数。

妈妈兰岚说,因为心疼儿子,她一度后悔送儿子去外地上学。“刚去的时候,他一天会给我们打两次电话。有时候,电话接起来,他也不说话,就是想听听我们的声音。”但好在,胜昊在逆境中成长了起来。不仅学习上奋起直追,性格上也成熟了许多。

初二时,胜昊用攒下的压岁钱悄悄买了一部手机,放在寝室里。兰岚知道后,十分生气。她跟班主任老师说了这件事,与气急败坏的妈妈相比,老师要“淡定”得多。老师告诉兰岚,根据胜昊平时在学校的表现,要相信他能够安排好自己的学习和娱乐,没有必要把手机当作洪水猛兽。

胜昊果然没有辜负老师的信任。周末,他总是先把学习任务安排好之后再玩手机,兰岚意识到,儿子在不知不觉间已然长大了。3年在外的初中生活悄悄改变了孩子,这让兰岚相信,自己可以适时放手了。

胜昊最想拍的照片是跟他玩得最好的4个“兄弟”,他们已经在学校的操场合影留念。“如果要再拍,我想跟宇飞在教学楼前再来一张。”

初三有一段时间,胜昊和宇飞的成绩都波动较大。一次周考,两人的成绩都不理想,被老师“重点关照”了。低落的两个人,产生了一种患难战友般的感情。此前,胜昊和宇飞在班上只是点头之交,有了这次患难经历,加上两个人因为调座位坐在了一起,渐渐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哥们。除了在学习上互相帮助、互相鼓励,生活上、情绪上的事,也会第一时间跟彼此分享。

“因为跟父母离得比较远,很多事情他们不清楚。朋友们,特别是宇飞,我们互相给予了很大的支持。”胜昊说。

凭借自己的努力,胜昊和宇飞的成绩都进步了许多。这次中考,他们都发挥得不错。

为自己的人生做选择

“我想在学校门口,和3个要好的同学拍一张照片。高中阶段我们一直在一起,太有缘了。”

东来是家里的老二,在爸爸妈妈和哥哥“三倍的爱”的滋养下,从小到大都是无忧无虑地度过。

去年7月底,打定了主意不复读的东来收到了一所理工学院的录取通知书,他即将离开生活了17年的家乡剑阁县,去往900多公里之外的城市求学。对于这一可预见的未来,全家人既兴奋又担心。

开学前一周,爸爸妈妈和东来一起出发前往学校,想着送儿子上学也顺便旅游。儿子留下准备开始大学生活,父母坐上了回广元的动车。

刚到家,买回来的特产还没从包里拿出来,妈妈李晓祝就收到了东来的消息:要退学复读。

李晓祝和丈夫都有点懵,反复确认之后才知道,儿子真没开玩笑。他们急得不行,远在重庆的哥哥知道了这件事,也很着急,马上打电话跟东来沟通,差点连夜“打飞的”去找他当面问个清楚。

然而东来的态度是坚决的,行动是迅速的,3天不到,下决心复读、办手续退学、联系高中老师参加复读班、订票回家,一气呵成。李晓祝还在给他分析利弊的时候,东来告诉她,复读班都定了。

问及原因,东来说,到学校去了才真正意识到了何为“人生的十字路口”。他不想因为惧怕又一次的高考,让接下来自己的人生走上“将就”的路。“我是真的觉得我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。”那几天,李晓祝没有一个晚上是睡踏实的。但当东来真正回来复读了,却又忍不住为他骄傲。从小到大,大多数事情都是父母在为他安排,替他做决定,而在这个关键的选择上,他竟然站出来,自己选择了人生的道路。“那次过后,我都要重新认识他了。”李晓祝说。

今年高考,东来填报了成都医学院,他想学医,毕业后留在成都发展。

东来最想拍的照片,是在中学的校门口,和3个从高一到“高四”都很要好的同学一起。

高一到高三,4个男孩都在一个班,一起学习、一起吃饭、一起玩。去年高考结束,只有东来上了大学。本以为自己会当上另外3人的学长,可“有缘千里来相会”,他们又一起复读了。有意思的是,东来的决定仓促,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说,就直接在班上见面了。几个人大眼瞪小眼:怎么是你?

说起这事,东来也觉得好笑,“就是太有缘了。”

记录下共同奋斗的美好回忆

“我想跟好朋友豆粉在六教门口拍一张照片。没有她,我的大学生活可能会是另一个样子。”

六教,是烟台大学的“备考党”最为青睐的教学楼之一:没课的教室多、桌子大。为了能考上心仪大学的研究生,从去年4月,达达和豆粉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度过。暑假之前,除了备考复习,两人基本保持着隔天一次的频率去健身房锻炼身体。6月,学期结束,暑假开始,考研进入了一段难熬的时光。

达达和豆粉都是四川人,每到放假,都是尽可能早回家。为了备考,也为了响应疫情防控,她们决定暑假留校。

即便是滨海城市,烟台的盛夏仍然折磨人。教学楼只有电扇,达达一边听着窗外的蝉鸣,一边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复习。“学累了,我们就出去溜达一会儿,聊聊天,吃吃东西。再回来学习,就觉得‘我又可以了’。”暑假期间,教学楼晚上9点不到就关门了,她们回到宿舍,在小桌子上继续学习。

因为都长得很高,又都姓凌,气质也特别像,达达和豆粉常被误认为是两姐妹。但其实她们一个学中文,一个学法律,在学校里,她们唯一的交叉点就是一个活动不甚频繁的四川老乡会。她们的共同好友都问过一个问题:你们这么要好,是怎么认识的?

初识十分地巧。大一那年的“五一”,达达想回家过,她在学校的贴吧上发帖,想要寻找一起拼车去机场的同学分担车费,就这样认识了豆粉。

车上,两人在“尴尬又不失礼貌”的聊天中发现,她们要搭乘的是同一个飞往成都的航班,又进一步了解到两人竟然是“家门儿”,所以当时就觉得很亲切。“我们都喜欢仙侠游戏,也都喜欢动漫,还都被痘痘困扰,就觉得我们真的好有缘。”

那年“五一”结束后回到学校,机缘巧合地,两个人又都去了同一家健身房。从此,她们迅速地要好了起来。

“考研这一年过得确实很辛苦,但是因为有她,我们彼此支持鼓励,也有了很多美好的回忆。我相信这一年的记忆,在我整个人生中都会闪闪发光。”达达说。

“感谢爸爸妈妈为我做出的改变”

“我想跟爸爸妈妈在校门口拍一张照片。现在,我们学会了相互理解和体谅。”

今年夏天,小梨毕业了,高考分数比去年多了将近80分。至于为什么,小梨说,她觉得是因为从她自己内心到外部环境,都“松”了一些。

高三那一年,小梨形容自己家里的氛围是“既不想搭理彼此又恨不得狠狠攻击一番”的状态。“我爸妈对我的成绩不满意,在他们看来,我除了学习,做其他事情都是错的。”爸爸在家的时候不怎么说话,一直“垮着个脸”,妈妈仿佛见不得小梨休息,觉得除了睡觉和吃饭,她所有的时间都应该用来学习。

有一次,小梨好容易把作业和当天安排的复习计划全部完成了,就想去客厅看一会儿电视,放松放松再睡觉。妈妈阴沉着脸问她,作业做完了,为什么不再学习一会儿?小梨一再解释,妈妈都认为她不该浪费时间看电视。小梨生气地问妈妈:“难道我学习就只是为了考试?”而妈妈却回答她“就是”。

高考成绩出来了,离一本线还差几分。小梨本不想复读,但几个志愿全部落空了,只得再来一年。

一家三口对过去一年的状态好好思考了一番,三个人一致决定,换个环境,送小梨去舅舅家寄住,在当地复读。

匆忙收拾好行李和心情,小梨开始了又一年的备考。刚进学校不到一周,就经历了一次考试,由于状态不好,考得很差。考试的失利加上对全新环境的不适应,让小梨的情绪跌到了谷底。第一个周末,在前来看望她的父母面前,小梨久违地卸下了所有坚强,嚎啕大哭了一场。

柳暗花明又一村。随着对新环境的逐渐适应,小梨的状态好了起来。相比以前的学校,现在的学校生活算是“松”的。一方面,学校对高三学生的管理不会那么严苛;另一方面,脱离了旧环境,交到了新朋友,小梨的心理负担少了许多。

在家的状态也很“松”。舅舅舅妈细心照顾小梨的生活,好吃好喝一样不落,时间也由小梨自己全权安排。每个周末,爸爸妈妈会来看小梨,但与前一年的状态截然不同,这一年,他们从未主动过问小梨的成绩。每次见面,他们聊的都是家长里短,或者讨论电影、书籍。

“这一年,每个周末我都过得很开心。他们不管我的学习,我反而会想去跟他们分享我学习上的进步,大家的情绪状态都比较积极。”小梨说,又一次高考结束后,爸爸才告诉她,爸爸妈妈的约定:这一年,不跟小梨谈任何有关考试、成绩、学习的事。

“我觉得每个学生心里都是有数的,家长不用去给孩子施加压力。我很感谢爸爸妈妈这一年为我做出的改变。”小梨说。

学会用文字表达内心的想法

“我想和爸爸妈妈在我的房间拍一张照片,因为那次被爸爸批评之后,我慢慢改掉了不好的习惯。”

今年夏天,小七得到了一份特别的毕业礼物——一只名叫“胡豆”的小狗。

胡豆,是小七的外婆看了她写的一篇《我想养一只小狗》的作文之后,从朋友那里抱回来的。小七在作文中描述了自己眼中的狗狗是多么可爱,有着毛茸茸的身体、湿漉漉的鼻子,能够陪她一起玩,跟着她到处跑,还会伸出粉色的、柔软的舌头舔她的手掌心……文章以这样一句话结尾:等我长大了,就算不结婚,我也要养一只小狗,我们一起生活。

“全家人在读到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,都笑‘喷’了。”说起这篇作文,小七爸爸杨俊哭笑不得。

在胡豆到来之前,全家人都不赞成养狗,原因很简单——嫌麻烦,不想照顾。但偏偏小七特别喜欢小狗,一直想养一只,反复央求爸爸妈妈都没有成功。但这篇作文,终于让小七如愿了。

“养狗确实麻烦,但是养都养了,也还能接受。小七能够用写作文的方式表达她的想法,我觉得挺不错的。”在杨俊看来,这是小七沟通能力的进步。

小七的性格比较安静,脾气却“倔”得很。小时候,她想要什么,家长又不同意的时候,就只有两种方式,要么生闷气不理人;要么又哭又闹地“耍赖”。

大概是在小七上一年级时,她想要一个玩偶,但奶奶觉得,她前不久才买了玩具,还没怎么玩,应该过一段时间再买新的。小七的倔脾气上来了,跟奶奶一路闹回家,最后,还躺在地板上开始撒泼打滚。

看到这一幕,杨俊十分生气,让小七自己呆在房间里反思了半个小时。等小七的情绪平静下来后,杨俊跟她进行了一次谈心。

杨俊觉得,新玩具可以买,但一定要用合理的、家人可接受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诉求。“不要说以后在社会,就是在学校,跟同学相处的时候也需要沟通的技巧。你需要表达你的感受,说明理由,而不是靠耍赖这种方式,那是在利用家人对你的爱和耐心。”

在爸爸的引导下,小七也在尝试一点点地改变。想吃狼牙土豆了,虽然不太营养卫生,但小七作出保证,以后两个星期都不吃,于是,奶奶心软就买了;想要动画里的角色模型了,小七就讲其中的情节,为什么喜欢它。

在杨俊看来,小七是性格安静的孩子,更需要学会如何去表达。从爱生闷气、爱哭闹的小“无赖”,到能够用文字细腻地表达内心的想法,是小学六年小七最大的收获。

编辑/一审:周睿    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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