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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天给予樱桃树的六种爱——写在嘉嘉十岁生日之际

四川省作家协会副主席 骆平        2021-04-0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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亲爱的嘉嘉:

你有留意到吗?在我们每日必经的路上,花树葱茏,草木纷繁。微黄的银杏叶被风吹远了,布谷鸟清脆地啼叫起来,夜里下起了一场雨,樱花停息时,有杜鹃灼灼地开起来。一年就这样过去了。你安静地长大了一岁。花瓣是温和而柔软的,树叶是坚韧而清新的,星光月色,山涧溪流,蘸着糖的蛋糕和蜂蜜,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,都让人心生欢喜。我的孩子,你也是。

细水流年,过去的每一个日子都似曾相识。我和你,依然会有鸡飞狗跳的时刻。你还是会耍小脾气,忽明忽暗的小情绪。会给妈妈突如其来的小惊喜,无数的小确幸。你还是很怕狗,却又非常非常想亲手养一只狗狗。课桌与书桌永远乱七八糟。时常忘记把作业本从学校带回家,把红领巾从家里带去学校。然而,妈妈还是察知到了细微的不同。你不再有小男生的懵懂自信:老师说的全会,不用检查都对。你开始学会反省与思考,有了批判与怀疑的精神。你开始在意考试。你比以前更加热爱阅读,读完了整套的《哈利·波特》,同时期待能有续集出现。似乎,你也懂得了自律。我们的约定是,每周六可以看电视。于是,其他的时间,你不再纠缠于此。

岁月极美,在于它必然流逝。春花、秋月、夏蝉、冬雪。譬如成长,就像是一棵树,不是菠萝蜜,不是橙子树,而是一棵不那么甜、不那么耀眼的樱桃树,在一个又一个的春天里,静默地开花、结果。我最亲爱的孩子,我愿意陪你感受——春天给予樱桃树的六种爱。

一点点的寒冷。春天的乍暖还寒,就像是我们时时经历着的生活,有时暖暖的,有时又会变得很冷。作家加缪说过,每个冬天的句点,都是春暖花开。其实在春天里,时常会有措手不及的微雨与冷风。有备而来的,不止是雨伞与暖衣,还要张开双臂,迎接突如其来的阳光。淋过雨,受过冷,方知温暖的力量。就像是冬天里我们自驾去西昌晒太阳,经过积雪的山坳,突然之间,就抵达了无尽的阳光。那是在望穿秋水的期待以后,意想不到的惊喜。

很多很多的爱。世间微尘,唯爱有光。你已经懂得,爱,是生活的必需品,像氧气,也像水分。与所爱之人相伴,万事万物都是值得期待的。就像春天的泥土,蕴藏着最滋润的养分。在你的心间,栖息着最初最纯净的爱意。有一个小女生,她性情温软,愿意帮你做一些细小的琐事。你察觉她的善良,因此喜欢她。妈妈想告诉你,念小学的时候,妈妈也有喜欢的男孩子,不止一个。第一个小男生,有一张婴儿肥的脸。班级去野炊的时候,遇见一个拾柴禾的老太太,脊背佝偻,很老很老,他毫不吝惜地将手中的柴禾送给她。那个瞬间,我爱上了他。妈妈喜欢的第二个男生,也是同班同学,一个笑起来眼里有光的小男孩,他是一个学霸。我的孩子,像妈妈一样,在未来的路上,你还会遇见许多心怀善意的人。当然,你要知道,有多少人喜欢你,就会有多少人讨厌你。岁月绵长,别人的不喜欢,会让你更深刻地珍惜爱与被爱。终究,你会明白,玫瑰花送给谁,都是浪漫的。电影和谁一起看,都是精彩的。

恒久的耐性。春天就是一个温柔等待的大果园,坚信每棵果树都会成熟。这果园里的每个孩子都是不平凡的,就像童话里的《拇指姑娘》,是从花盆里长出来的奇迹,是一种了不起的存在。调皮的男孩们,就像是丑小鸭,长大以后,是会飞的绚烂的白天鹅,还是一只庸常的丑大鸭呢?这是一个秘密。不过,天鹅有天鹅的飞翔,鸭子有鸭子的奔跑,前进的时候,同样会带起来一阵阵的风,风里有淡淡的青草的气息,同样美得不可思议。

数不清的赞美。我的孩子,我喜欢夸奖你。在我的眼里,你是最好的,眉目自有山河,胸中自有丘壑。我爱你,是其余所有事物加起来都无法企及的。你是第一。并且遥遥领先。你一个人静默地做手工,长时间地阅读,善于跟大朋友交流。这些,都让你变得独一无二。请你也不要吝惜对自己的欣赏,以及对别人的赞美。就像春天的阳光和微风,从不曾有过偏心,让每棵树、每朵花都可以平等地做梦,即使是坚韧的石头缝里,也能生出轻柔的绿色。

接纳自己的不完美。樱桃是这样的一种水果,清甜,微酸。那轻微的酸涩并不妨碍它的可爱,不甜蜜也不要紧,看一眼已经赏心悦目。黑夜有黑夜的美,愈是夜色深浓,月光与星子就愈发明亮。我的孩子,我们要接受闪闪发光的自己,也要爱惜黯淡无光的自己。妈妈知道,你并不是时时都快乐的。有时会有学习的压力。常常羞涩。偶尔难过。去看一看樱桃树吧,小小的果实,最初是青色的、硬硬的、不起眼的,不像别的水果那么甘甜芬芳。然而,它一直都在努力,碎碎的阳光洒下来,就拼命红起来、甜起来,变得晶莹剔透,那么好看、那么动人心魄。

一颗自由从容的心。哲学家康德说过,所谓自由,不是随心所欲,而是自我主宰。在春天里自由生长,意味着安然坚定的信念与勇气,任何时刻,绝不囿于外在的束缚,无论是山川河流,抑或狭小的花圃草丛,无论在哪里,樱桃树都会纵情去盛开、恣意去美。其实,那也是妈妈一直想要拥有的状态,让阳光暖一点,再暖一点,日子慢一些,再慢一些,在春天的花影里,读书、沉思,在自己所热爱的世界里,散发出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芒。

亲爱的嘉嘉,初初萌生的樱桃既不美也不甜,但春天的日光雨露总会让它变得清澈甜美。请相信,这烟火人间俯首皆是琐碎的温暖和感动,像发光的星星,也像美丽的樱桃。

生日快乐,我的宝贝。

爱你的妈妈

2021年4月

(四川省作家协会副主席 骆平)

编辑/一审:周睿    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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